书生桑晓字子明沂州人少年时就没了父母住在红花埠桑生为人沉静自

书生桑晓，字子明，沂州人。少年时就没了父母，住在红花埠。桑生为人沉静自负，除了每天两次到东边邻居家吃饭外，其馀时间全在屋里静坐读书。有一天，东邻的书生偶然到桑生住处，开玩笑地说：“你一个人住着不怕鬼狐吗？”桑生笑着回答说：“大丈夫怕什么鬼狐？雄的来了我有利剑，雌的来了我就开门收留。”东邻的书生回去，与朋友商量，让一个妓女从梯子爬过墙去，然后弹指敲门。桑生从门缝往外察看，问是什么人，妓女回答说是鬼，桑生非常害怕，吓得牙齿相叩，发出“振振”的声音。那个妓女磨蹭一会儿就走了。第二天一大早，东邻的书生来到桑生的书斋，桑生叙述了昨晚的事情，还告诉说想早点儿回家去。东邻的书生拍着巴掌说：“干嘛不开门收留啊？”桑生顿时明白昨晚的事是恶作剧，于是安居如初。

积半年，一女子夜来叩斋。生意友人之复戏也，启门延入，则倾国之姝]。惊问所来，曰：“妾莲香，西家妓女。”埠上青楼故多]，信之。息烛登床，绸缪甚至。自此三五宿辄一至。

]倾国之姝：谓绝色女子。倾国，或作“倾国倾城”，指美女。《汉书·外戚传》载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人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姝，美色。

]青楼：指妓馆。南朝梁徐陵《玉台新咏》收录刘邈《万山见采桑人》：“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过了半年时光，有一个女子夜里来敲门。桑生以为又是朋友再次戏弄他，便开门请她进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惊问她从哪里来，女子说：“我叫莲香，是西街的妓女。”当时红花埠的妓院比较多，桑生也就相信了。于是熄灭了灯，双双上床，亲密极了。自此过三五天就来一次。

一夕，独坐凝思，一女子翩然入。生意其莲，承逆与语]。觌面殊非，年仅十五六，亸袖垂髫，风流秀曼，行步之间，若还若往。大愕，疑为狐。女曰：“妾良家女，姓李氏。慕君高雅，幸能垂盼。”生喜。握其手，冷如冰，问：“何凉也？”曰：“幼质单寒，夜蒙霜露，那得不尔！”既而罗襦衿解，俨然处子。女曰：“妾为情缘，葳蕤之质，一朝失守。不嫌鄙陋，愿常侍枕席。房中得无有人否？”生云：“无他，止一邻娼，顾不常至。”女曰：“当谨避之。妾不与院中人等，君秘勿泄。彼来我往，彼往我来可耳。”鸡鸣欲去，赠绣履一钩，曰：“此妾下体所着，弄之足寄思慕。然有人慎勿弄也！”受而视之，翘翘如解结锥，心甚爱悦。越夕无人，便出审玩。女飘然忽至，遂相款昵。自此每出履，则女必应念而至。异而诘之，笑曰：“适当其时耳。”

]承逆：迎接。逆，迎。

亸（duǒ）袖垂髫（tiáo）：双肩瘦削，头发下垂。亸袖，垂袖。此谓肩削。髫，头发下垂。少女未笄不束发，鬓发下垂。

秀曼：秀美。曼，美。

若还若往：像是回退，又像前行。言其体态轻盈婀娜。三国魏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葳蕤（wēiruí）之质：谓娇嫩柔弱的处女之身。葳蕤，草名。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葳蕤草，一名丽草，又呼为女草，江浙中呼娃草。美女曰娃，故以为名。”

谨：小心。

院中人：妓院中人。

绣履一钩：绣鞋一只。钩，旧时女子裹足，足尖小而弯，鞋形尖端翘起如钩，故称。